重拾李格尔：
工业景观的历史价值与年代价值之辨
(资料图片)
Reclaiming Riegl: Discerning Historical Value and Age Value of Post-Industrial Landscapes
撰文
许愿/XU Yuan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助理教授，硕士生导师
李宾/LI Bin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博士后
朱育帆*/ZHU Yufan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景观学系副系主任，教授/本刊编委
全文刊登于《中国园林》2023-06期P4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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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引用格式：许愿，李宾，朱育帆.重拾李格尔：工业景观的历史价值与年代价值之辨[J].中国园林，2023，39(6)：46-50.
摘要：近半个世纪，工业景观进入文化遗产范畴并在经济与人口压力下成为城市更新的常态发展点，但工业遗产框架的价值定义及保护原则与其本体特征、存量更新语境条件存在不适配。基于李格尔的文物价值理论阐释工业景观的年代价值，辨析其与历史价值的关系，从而拓展工业景观遗存保护与再利用关系的认知维度，强调环境氛围的特殊重要性，形成关于更新实践认识、路线、方法的理论引导，有助于工业景观的整体性价值发掘、地方文脉的传承和发展。
关键词：风景园林；工业景观；存量更新；年代价值
Abstract:In the last half century, post-industrial landscapes have entered the field of cultural heritage, and have become a common type of inventory renewal sites under economic and demographic pressure. But it is difficult to adapt the value definition and protection guidelines of industrial heritage to post-industrial landscapes and the practical context of inventory renewal. Based on Alois Riegl"s value theory, the definition and features of post-industrial landscape"s age value is explained and compared with historical value, aiming to expand the cognitive dimension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nservation and adaptive re-use, to emphasize the irreplaceable importance of the embodied atmosphere, and to form theoretical instructions of the understanding, strategy and method of renewal practice. In this way, it contributes to the identification of industrial landscape"s integrity and the preservation of cultural continuity.
Keywords:landscape architecture; industrial landscape; inventory renewal; age value
01
遗产框架下的工业景观
及其价值界定与保护困境
●
国际工业遗产保护协会(TICCIH) 2003年发布纲领性文件《下塔吉尔宪章》，将工业遗产定义为具有历史、科技、社会、建筑或科学价值的工业文明遗存；《都柏林原则》补充拓展了物质、非物质环境的完整性。
尽管主要保护文件均包含景观，或独立，或作为场地(site)的一部分，但工业景观本体普遍呈现规模小、代表性弱、碎片化等特征，单体自然元素难以呈现历史、科技、艺术、社会或文化重要性，自然演替更令其在时间维度的窘境加剧。
以历史价值为例，纪念物是遗产的基本属性，价值体系中历史价值被国内外保护组织及研究者普遍视为首要，《下塔吉尔宪章》与我国的国家工业遗产认定标准中都突出了年代与代表性的标准。相较一般文物或建筑遗产，工业遗产体量庞大且易损耗，信息密度低，维护成本高，通常还伴随环境问题。大量快速的工业用地存量更新与细致严格的遗产保护所面对的问题和行动方式有着巨大的差异。
TICCIH官方出版物中，科特(Michel Cotte)指出，以突出普遍价值为基础的现行价值框架下关于工业景观概念的认识总是不清晰、不完整的，须在认识论层面突破。
02
李格尔年代价值的启发
●
奥地利艺术史学家李格尔(Alois Riegl)1903年的法案导言《对文物的现代崇拜：其特点与起源》，直面保护工作中历史性与当代性的冲突，相对系统地定义了价值体系，通常被认为是现代古迹保护工作的开端。他将历史价值与年代价值作区分，认为前者产生于文物所代表的某一领域中人类活动发展的一个特殊阶段，越接近于原始状态价值越大；后者则建立在对时间必然流逝而生的自然或人工痕迹明确感知的基础上，以文物为触媒激起生命周期的感觉(图1、2)。
△图1 首钢金安桥片区改造后保留的超尺度工业遗存及其年代痕迹(作者摄)
△图2 首钢金安桥片区改造后保留的原水渣池壁肌理(张皓摄)
重拾李格尔，意在将工业景观与器物、历史建筑、街区等一同纳入更广泛的人造物遗迹范畴，延拓遗存价值认知的阈值、复合度和开放度，并积极寻求再利用的接口。
03
工业景观的年代价值
及其实践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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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景观的年代价值可参照表述为：由工业生产需求创造或改变成形的实体，在自然力和人力作用下消解发生缓慢衰败，这些痕迹成为时间流逝的象征，对其明确的知觉激发了观者心中一种关于生命对照、循环轮替的感觉。
认识：延续与变化
由图3可见年代价值与历史价值尊崇者对待更新设计基本态度的分野。用地性质改变带来的变动与损减可纳入价值认可的体系内，设计摆脱了“原罪”被纳入更广义的发展进程中，也拓宽了价值研究视野；反之，更新实践所带来的折线变动曲率被限定，遵从年代价值延续的要求套上规则明确的“枷锁”，以往它更多来自设计师自发的人文情怀。
图3 不同价值导向下工业遗存损减过程示意(作者绘)
路径：相仿复写与异质复写
园林史学家亨特(John Dixon Hunt)将场地可兼容承载不同时期物件、不同文化的特性类比于复写本，工业景观就是极具厚性的一类，更新设计使各层剖面清晰地共同呈像。较常规的思路是相仿复写，适用于前置剖面本底清晰、留存度高的遗存类型，设计将之与当代需求建立耦合关系(图4)；另一思路则在异质碰撞间强化各层的特性，以拉索斯(Bernard Lassus)的“异质性”(Heterogeneity)理论为代表。
图4 多拉公园的钢柱与步道(作者摄)
方法：沉浸体验
显见而真实的年代外观可以激发情感共鸣，相较于语言解说，多感官的沉浸环境氛围更能显现自然元素质感，突出工业景观的整体性特征，也是人与土地深层互动关系几乎唯一可被真切感触的途径(图5、6)。
△图5 生产时期冷却水的工作流程照片(首钢档案馆提供)
△图6 群明湖沉水栈道及生产时期混凝土柱改建的喷泉与喷雾(孙姗摄)
04
结语
●
假设李格尔登上巴塞罗那罗维拉山顶(图7)，看到城市最佳观景点上设计师精心留存的棚户区遗迹，一定会讶异于年代价值所能达到的广度。他曾力保斯普利特教堂旁中世纪建筑，因其遮挡教堂被当地居民反对，在20年的争执后彻底消失于人为纵火。
若彼时对手是历史价值的权威，那现时挑战可能来自新物价值的诱惑，如何在历史中拥抱未来，是年代价值研究要回答的问题。
图7 罗维拉山顶的炮台与棚户区遗迹(作者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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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马琳
排版|李旻
审核|金荷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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